李漠北
睁大眼睛做梦
2019-12-18

【奈因奈】无明岁月(未完)

*后续写的太差坑了,不打TAG,贴上一部分装作结尾

*前文请走:( 上)(中)


-06-

 

世事难料,没人预想到军队要员会在监狱里打发清闲的午后——不在酒席中推杯换盏,而是与战犯呷着咖啡,共论人生短长——包括当事人自己。少校驱车返程时已至黄昏,日辇西沉,暮色四合。风挡玻璃上蒙着霞光的火焰,路灯与落叶的影子激流般冲过。二十分钟车程内,唯一的居民便是那位要犯,从宽阔的庭院和狭小的活动空间来看,他享受着与国王无异的生活。这是座独属于他的死城,除去引擎声与人造暖风外万籁俱寂,又或许正是白噪声才让水泥丛林安静如死,让人莫名地喉咙发痒。咖啡因开始作祟,神经不自然地亢奋,他无端地想要吞咽,有名字在唇边呼之欲出,他像嚼碎止痛片一般咬成粉屑,就着医不好的头痛吞下。界塚揣摩着精神上模糊的异物感,眼睛不转,信手将方向盘向右打去。半米外禁止鸣笛的标识与他的沃尔沃轿车擦肩而过,尔后便疾速倒退,后视镜里只剩血红的薄云在流动。还有三分钟驶出隔离区——他摸出白色药片——恰好是一首流行音乐的时间。最后一道岗哨的卫兵远远地向他敬礼,他的手指按下播放键,车内响起了瑞典乐队ABBA的一首《Waterloo》。

在活力四射的舞曲中,周遭更静谧了,强烈的反差烘托出的孤独感让他再次回忆起冬季的瑞典,下午四点的斯德哥尔摩黑如深夜,逃出光疗室的他裹着借来的围巾,顶着寒风钻进闹市区的酒吧中小坐,踏进门时店内正唱着《Waterloo》。热情招呼他的老板娘是位上了年纪的金发女士,将鬓发拢向耳后时中指上的素戒闪着光。少校拍落肩上的雪花,向端上啤酒的服务生点头致意。真是年代感十足的体验——他望着老板娘溶进灯光的杏色毛衣与一泓金发——或许斯雷因的母亲也有着类似的发色和年岁。若她是瑞典人,大抵也会青睐于这样点亮冬季、热情洋溢的音乐。斯雷因·特洛耶特……负责收银的老板娘,言笑晏晏的侍者,擦拭高脚杯的酒保,谈天说地的顾客……大多金发碧眼,粗粗一眼扫去,竟然所有人都像是他,最不该是的那个他。真是古怪的征兆——界塚反复地曲张着冻红的手指——他的酒量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,以至于从他们语音的顿挫,五官的轮廓,惯用的手势中看见了斯雷因·特洛耶特,那位不该存在于人世的死者,他活在每位过客的脸上,堂而皇之地推开每一扇门,与他共享着杯中的啤酒,青色的眼珠似笑非笑地斜睨着。

少校盯着杯中的倒影,浮在酒上的是眼罩的影子,是闪着光亮的黑色,是可以被吹皱的空洞,是强烈而模糊的异物感,是音乐中的动荡不安。它是伤口,物理与精神上的弹孔,连接又分隔他们的枪口,隐喻着扣下扳机后两人泾渭分明的人生——如同淋湿的纸牌建不起巴别塔,对同一位少女的倾慕再也不能搭起语言的桥。再也不能,英雄与战犯之间再也不能,桥归桥路归路,命运教他顺其自然。所以他将顺其自然与他各奔东西,还是从此相识相知?庸人自扰。他的拇指重重按在太阳穴上,在啤酒苦涩的余味里抿着嘴唇。老板娘的女儿与他攀谈起来,他在少女祖母绿似的眼睛里远渡重洋,新芦原与斯德哥尔摩,界塚与特洛耶特,居于各自的他乡与故土,他与他在陌生人的眼瞳里久别重逢。少校同少女分享下周的行程——去极圈内的科考站中视察,徒步后在临湖的木屋里享受桑拿浴,运气好还能邂逅极光。公务、桑拿浴与极光,当他用英文简单地讲完,北地风情不知为何不再那般诱惑,倒是衔着几分倦怠。这让他微微叹气,又端起了酒杯。新芦原市鲜少下雪——他的思绪飘远了——这是斯雷因重回母星的第一个年头,不知他是否企盼在异乡见到故乡一般声势浩大的雪,吞噬村庄与城市,淹没黑夜与白昼。斯雷因大抵绝口不提,翻过喜怒哀乐的姿态举重若轻。不可言说的心事只会在夜里与他狭路相逢,贴着他的鼻梁与嘴唇,呼吸吹在脸上难以成眠。他会向切割夜色的栏杆外望去,那是独属于他的教堂彩窗,方寸间絮满了阴云和结着鳞片的月亮。再也嗅不到极夜中的啤酒香——他在枯骨堆上久坐,一切执念幽暗又通明,罪人的炼狱里无风无雪,一别两宽的岁月却雪花似地融却了。

界塚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,酒吧中的歌曲换到了《Dancing Queen》。在欢闹喧嚣的人群里,在似曾相识的绿眼睛前,他怀念起故土——陪伴他十八年的城市和旧识,在住宅与办公室之间穿梭的通勤日常,偶尔去监狱中寻清闲的度假生活……以及那间自省的斗室,所有叩问避无可避,一切杂念无地可藏,黄叶飘落亦清晰可闻。两人在禁闭中苦中作乐,如今远离了唇枪舌剑的光阴,他竟然难以心安。

他迈出酒吧的门,漫天风雪,在这异国他乡的长夜里,他因思念而难以心安。

二十天后,他与他重逢。当狱警为少校拉开会客厅的门,斯雷因·特洛耶特正靠在沙发中,和接线员小姐讨论摊在膝上的时尚杂志。在和女性相处方面,斯雷因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,而他却没有这般的幸运——当接线员小姐跳起来向他问好并用薄毯盖住高跟鞋时,少校如此想到。与犯人过从甚密、在工作期间务闲、违反着装规定,少校对这位女士连续三项违纪的处罚是他也加入了闲聊的行列,并鼓动接线员小姐抱来了私藏的暖桌。于是不出所料,同流合污的三人半睡半醒,懒洋洋地打发时光。无所事事的午后,三只搁浅的船,冬末的阳光施舍般垂下,立场不同的他们卧在同一片滩涂上,叩问消解在呼吸声里,宁静便是一切的诉说。少校回想着一路的见闻,掀起眼皮端详着斯雷因的侧脸,眉骨与唇峰的轮廓、锋利或泰然的眼神……所有像他的人都不是他。他不知这份独特意味几何,只是安心地阖上眼睑。

因此他知悉了他的不可替代。

 

界塚驶出了最后一道隔离网,向他敬礼的卫兵被沃尔沃抛在身后。车载音乐从《Waterloo》换到《Dancing Queen》,又换到《Gimme! Gimme! Gimme!》。少校将车停在路边,提着公文包步出车门。他走过码得整齐的砖墙,半荣半枯的灌木,最终拐进了废弃的网球场。生锈的铁丝网,褪色的塑胶粒,脱漆的木质长椅……四下破败寒酸,只余晚霞红得慷慨,仍旧在岁月里风情万种。

在他的五步之外,一位短发齐肩的少女坐在长椅上,听到脚步声的她站起身来,唇边是曾令他魂牵梦萦的微笑:“好久不见,伊奈帆先生。”

“好久不见,瑟拉姆小姐。”他回应她的问候:“今天的晚霞很美。”

暮色烧得烈烈,伊奈帆在燎原的火光中记起两人的初见——身披光学迷彩的少女便是以眼下的姿容与他相遇。这番邂逅写就了英雄美人的传奇,但比起在硝烟中争得的功名,这份亲密无间的情谊才是无价之宝。如今万事皆已尘埃落定,他与天各一方的旧友重逢,不过一年的光阴,却早已物是人非。

“是的,这颗星球上的黄昏盛大而壮美,若非身临其境,便无法领略其瑰丽与浪漫。”少女温柔地回忆道:“在丢卡利翁号上度过的昼夜里,我曾有幸目睹过海上辽阔的日落,于我贫乏的阅历而言,那般震慑人心的景色足以刻进灵魂。如今我坐在长椅上,欣赏着废弃球场中的黄昏,虽与那极致的美无缘再见,却窥到了海上不曾有过的平静与包容。”

“极致的美是极致的野蛮,海上的霞光滚滚压来,刹那间便侵入视野,将感官彻底淹没。”少校的语气平静无波,却分明有着弦外之音:“可惜盛景纵然轰轰烈烈,却太过遥远与孤独,若是恒久地漂泊在这片浩瀚之中,精神寻不到归属,灵魂便无法落地生根。与此相比,倒是平凡的阴晴雨雪更能予人慰藉。”

两人坐在长椅上,艾瑟的双手交叠在膝盖前,自嘲地笑了笑:“可惜享受平凡也是一种特权。对于生来便站在舞台脚灯前的贵族而言,阴谋铺就的道路才是脚下的征程。帝王之家是人间的烧窑。就身不由己而言,世人皆是平等的。”

“我明白,因此我不会劝阻你与蕾穆丽娜公主的会面,即便我认为她的身心并未康复完全,不适宜面对战争留下的满地残局。”他顿了顿:“时局所迫罢了。你不必为此愧怍。”

艾瑟低下头,心事重重:“或许她早已清楚我的来意,所以才执意不肯见面。目前政局态势并不乐观,各地叛军依旧猖獗,如果我再次倒在暗杀者的枪口下,也不算是桩难以置信的新闻。我的性命无足轻重,但帝王的冠冕却价值连城。必须要有人接下重担,执掌这座年轻的帝国。就血统而言,蕾穆丽娜是绝佳的候选者。”

“一年以来,她始终抗拒提及往事。月球上的那段岁月已被尘封了。”伊奈帆望着长椅上雨水的痕迹:“不过既然眼下的安宁注定不得长久,直面命运的拷问也不是坏事。不破不立,或许这是令她重生的契机。那是曾在绝境中跋涉的灵魂,我们不该施与她太多溺爱。”

“溺爱?”艾瑟笑了起来:“伊奈帆先生的话听起来像是谈论自己的妹妹。这更是反衬出作为姐姐的我是何等失职,竟将唯一的亲人托付给好友照料。蕾穆丽娜和斯雷因,现今我最珍视的两个人,我们之间却远隔是非善恶。世间障壁太多,令我的手再也不能触及,也让我生出太多忧思……感谢你对他们的陪伴。”

“不必道谢,举手之劳而已。瑟拉姆小姐也是我珍视的人,我希望你能够幸福。”

在恋情逝去后,界塚剖白心迹,竟是前所未有的坦然:“蕾穆丽娜和斯雷因,与他们同行的时光虽是苦乐交织,但大多稍纵即逝,无论是争吵还是畅谈都加快了时间的脚程。人生路上,多一位旅伴总是幸事,我很感谢彼此间的陪伴。”

女王拢了拢耳边的短发:“是的,陪伴。我曾以为自己足够坚定,只身踏上朝圣之路亦是不惧不惑,即便无人追随,理想的涛声也会驱散孤独。世间的和平与万民的喜乐,这便是我所祈求的全部了。” 她停了停,“如今我依旧如此坚持,纵使粉身碎骨亦不生变悔。但是我终究只是凡人,会有割舍不下的爱憎,会有难以言说的软弱。”

艾瑟望着沉静的晚霞:“方才我提到了海上落日,那如梦似幻的光景。彼时站在丢卡利翁上的我虽知悉眼前盛景的珍贵,却因阅历的浅薄而不知其罕见与无价。失去才方知珍惜,类似的过错不胜枚举,譬如我在童年时曾与旧友共度了一段天真无邪的岁月,彼时我虽知晓这段快乐着实光彩熠熠,却未曾察觉它是何等的奢侈,也无法预料它在我心底会种下什么,以至于让我用整整一生追寻童年的梦境。”

“我曾对斯雷因说过,你们太过相似。”少校叹了口气:“你们如出一辙地固执,有着俗世里罕见的天真。接踵而至的灾厄,因果纠缠的链锁,令人啼笑皆非的阴差阳错……你们想要守护彼此的人生,所作所为却是在葬送对方的幸福。明明得到的只有不幸,却谁也不肯放手。”

“是呀,为什么不肯放手,明明只有不幸而已。”艾瑟苦笑:“恐怕我们都在心底无数次苛责彼此——请你忘记吧,请你背叛吧,为什么不肯舍弃那段逝去的岁月,明明早已无路可回了。如果你会舍弃,我便会放手吧,如果你肯离去,我便能心死吧。如果你先背叛,我也会背叛这段情谊吧。为什么你要固执地停在时光的路口上,这样让我怎能将你独自抛下?为什么我会回到童年的废墟前,明明不想再与你相见了……明明是那么痛苦。”

“太痛苦了。”少女的眼里闪着泪光:“他曾赠予我蓝玫瑰,在月面基地的温室里,玫瑰凝成一片钴蓝的海洋,是盛放的奇迹与不可能。那便是我们感情的隐喻,是充满魅力的奇迹与错误。但即便心知肚明,却仍然不会放手。我们永远也无法挣脱彼此的网——忠诚是痛苦,背叛更痛苦。执着最苦。”

“执着最苦,但是舍弃执着就是舍弃过往十几年的人生。”少校神色淡然:“我明白。在无数难以成眠的夜里,你们便是依仗为彼此种下的理想而披荆斩棘。苦难早已将你们的牵系打磨得金石般牢不可破。我全都明白。”

他向她伸出手:“但是事到如今,有些感情总该做出了断,毕竟明天要踏上新的道路。”

少女的脊背僵住了。她含着眼泪,一动不动,最终将一张旧照片放进他的手中,带着些微的颤抖。

那是一张旧照片,被拆去了金色的相框,一位身着蓝色风衣的女性站在树下温柔地微笑,和他曾遇到的金发碧眼的瑞典人不同,她的长发有着秋叶般的颜色。

“在避难所C17被帝国回收之后,其中发现了斯雷因母亲的照片,从此之后它便被我拆去相框,收在办公桌的抽屉中。”她红着眼眶:“或许这便是我们的缘分最后的凭证了。”

“记得童年时,我曾在斯雷因堆满乐高的玩具箱里见过这张旧照。这位女士有着令人过目难忘的美丽,同样令我记忆犹新的还有斯雷因父母的爱情故事。”

艾瑟将手伸进口袋,空荡荡的一片,没有了那张照片,只剩下她孤零零的手掌:“斯雷因曾向我描述特洛耶特博士与前妻的婚姻,那是一桩彻头彻尾的错误。这位博士野心勃勃,为了上下求索而周游辗转,从伦敦到华盛顿,从巴黎到开罗……他像是邮差,急匆匆地替文明送信,怀着革命者般不死的雄心,以及小人物般没来由的热诚。而他的妻子却甘于平凡,像所有世俗且天真的主妇一般,会在柴米油盐中做梦,幻想的风在她彩色的心上温柔吹拂,蛊惑她投身于无根的热恋。她随他漂泊在异地他乡,没有公交车站的光疗面板、没有驯鹿肉和三文鱼、没有十八个小时的日照和露天酒吧里无止境的闲谈……长此以往,水土不服和丈夫无意的冷落令她患上了思乡病,最终当她起了皈依基督的念头时,却寻不到新教的教堂。于是她与故土唯一的牵系也断了。等一家人再次回到瑞典,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,从哥德堡的平板积木公寓里搬出,独自前往斯德哥尔摩。”

“童年时代的我无法理解这对夫妇分道扬镳的理由,因此无论如何都不接受好友郎才女貌的父母天各一方的结局,对于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而言,这不亚于一场梦碎,惹得斯雷因不停地为我擦眼泪,明明他才是真正需要安慰的人。但如今我拾起这张照片,回想特洛耶特博士与前妻从热恋到陌路的经历,只会感慨世间无奈太多。会有情侣相爱极深,却毫不了解对方的灵魂,也有全无爱情的两人,最终结为恩爱夫妻。我与他的命运或许早在童年时的玩闹中便有迹可察,伏笔早已埋下,只是我们过于钝感,事到如今才倍感愧悔。明明不能理解彼此的信念,也不会认同彼此的理想,两人之间没有桥梁,却为什么会被如此深厚的感情紧密相连?如今再回忆起那段岁月便只剩愧疚,这愧疚却令他的名字难以忘怀,于是便愈加愧疚。”

“这张照片,我不会留给你,也不会交给他。”少校摇头,将它收进公文包中:“依赖也好逃避也罢,都是会成瘾的。愧疚更是如此。”

“今天便是我最后一次被容许提起对他的依赖与愧疚吗,从此之后,便再也不该回忆我们的过往了吗?”

“最好是这样。”少校看着她强忍眼泪的模样,“虽然我总是对斯雷因说,过往的美好是有保质期的。但其实我很清楚,时光并不会冲淡一切。有些人与故事,永远无法忘记与释怀,越是告诫自己忘却便越是记得清楚。所以便不要提起,他也好我也罢,大多对心事缄口不言。各自背负的罪孽不同,便各自去偿还与赎罪。我不能替他捱过漫漫长夜,童年的回忆不能,母亲的照片也不能,没有人能回答他内心的叩问,除却他自己。同样的道理,你躲在回忆与旧照中休息得太久了。”

他的劝诫让少女抬起头,勉强挤出笑容:“今天的晚霞很美。”她别过头去,再次望向红色的天空:“如此安静温柔的暮色,是不是一同映在我和他的眼中呢?”

两人静默下来,感受着黄昏时的气息与温度,一切心事溶解在这片凄艳里。轰轰烈烈的火焰随着涨潮的夜色而逐渐黯淡,天地沉寂,落在脸上的光芒幽幽地散去了。

“时至今日,我仍对那桩决定并不后悔。我依然坚持要让斯雷因活下来,我付出的所有代价都是值得的。”

艾瑟冷静下来,两颊上因激动泛起的潮红褪去了。伊奈帆打量着她的神情,露出了淡淡的微笑:“这样的想法未尝不可。不论对错,贯彻自己的信念总是一桩美谈。”

 “有时我会翻看斯雷因的监控录像,你们的交谈向来妙趣横生,我很高兴旁观你们成为一对难得的益友。”艾瑟的声音轻不可闻:“除去立场与公事不谈,伊奈帆先生,你究竟怎样看待斯雷因·特洛耶特?”

黄昏里弥漫着难以捉摸的沉默。少女端详青年沉吟的模样,他端坐在长椅边,深蓝的西装化在黑暗中,红色的眼瞳也沉在夜色里,万象归于浓浓的寂静,却偏偏有细细的微风,吹着不知名的花朵一瓣瓣飘落下来,柔柔地跌在她的心上。

“天色暗了。”

他向她轻轻地微笑:“祝您前程似锦,女王陛下。”

他答非所问,少女却已从沉默中听到了他的心声,因此笑着作答:

“借你吉言。”


评论(3)
热度(17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李漠北 | Powered by LOFTER